〈Eternal Journey〉(卡巴庫恩)
大綱:
時間是主線故事結束後,卡巴內跟庫恩破冰後不久(幾個月左右?),某天主動邀請庫恩一起到地上的卡巴內,乍看之下是一場兩小無猜的觀光約會,但當庫恩眉頭一皺發現案情並不單純之下,這一趟旅途會發生什麼事呢?
* * * * * * *
當長達五百多年的冷戰畫下句點,卡巴內與庫恩之間那段停滯的時光也終於悄然再啟。
儘管地下的日常依舊,隨著時間漸漸被沖淡的懊悔卻也讓這一成不變的生活不再讓人感到如過往般難熬。
方舟的混戰結束後,中樞教會的勢力已大不如前,但在米賽里科德近乎瘋狂的掌控之下,地上的戰火依舊毫無緩息的跡象。
為了抵抗中樞教會,作為領導集團的Rebellion繼承了利貝爾的遺志繼續為地上的和平奮鬥著。而早已誓言要忘卻一切的卡巴內,在無法招架於阿魯姆跟庫恩的雙重請託下,也終於願意拾回那份曾經放棄的正義而向地上伸出援手。
正因如此,這些日子以來頻繁地往來於地上與地下早已成為卡巴內日常的一部分。
但或許是慣於獨來獨往的個性、也或許是不想讓庫恩捲入不必要的戰亂,每一次的往返,卡巴內都不曾主動提議帶上庫恩。
直到某天,居住在地下的三人難得地聚集在通往地上的小徑旁,這景象在過去幾百年來還是頭一遭。
「卡巴內大人、庫恩大人,我就送你們到這邊。」
笑臉盈盈的科諾伊將簡便的行囊交付給卡巴內,隨即拉起一旁庫恩的手便往自家主子掌心塞,
「出門在外,請卡巴內大人務必顧好庫恩大人,別讓他走丟了!那麼預祝兩位一路順風!」
語畢,自知這一連串發言絕對會引來某位前國王一個大白眼的科諾伊,視野始終定在庫恩那抹一貫的微笑而不敢有所偏移。
鐵灰的眸子挾著幾分怨懟瞪了眼自家隨從,又看了看被庫恩勾上的手,視線再隨之轉移到那已經五百多年從未好好正視的臉龐,游移間與對方對上眼的剎那,卡巴內想都沒想便迅速別過頭,
「……知道了,那我們就出發了。」
看似無奈的嘆息直直傳入科諾伊的耳,但他可沒漏看到那本只是輕輕勾搭的指節,不知何時已經轉變為旁人無法輕易拆散的十指緊扣。
「科諾伊,不用擔心我們,你就趁著這幾天好好休息吧。」
看著難掩滿心雀躍趕緊跟上卡巴內的庫恩,科諾伊不由得為這短暫的道別萌生了股難以言喻的欣慰。
「好唷!今天也要為了兩位大人的幸福努力打拼!」
隨著動身前往地上的兩道身影逐漸遠去,霎時空寂下來的地底只剩下抖擻的吆喝在岩壁間反覆迴盪。
* * *
通往地上的小徑以卡巴內平時的腳程,花不了半天就可以到達地上的出口,但顧及到庫恩同行,刻意放慢步調的同時勢必得多耗上些時間在這略顯枯燥的路途。
「還走得動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關係,我還可以再走下去。」
「……那就好。」
過於簡短的問答讓隨之而生的沉默更顯得突兀。
縱使庫恩試圖想找些和對方搭的上線的話題,瀰漫在空氣中的寒意卻凝固了一切思緒,害得他只能不發一語頻頻摩娑著裸露的雙臂。
「把這個披上,小心別著涼了。」
覆上肩頭的暖意源自於一件陌生的的斗篷,
「上頭夜裡的寒氣容易隨著小徑往下竄,會讓氣溫在短時間內下降許多,等到我們白天到達地上就會暖活些了。」
卡巴內一邊說明、一邊仔細地將斗篷綁帶繫妥,並將過長的部分順手打上個蝴蝶結。
垂在胸口的褐色蝴蝶結,讓庫恩想起剛來到地下的那段時間,卡巴內也會像這樣仔細地幫他把衣服後方的綁帶繫成蝴蝶結。
類似的情景如今再次重演,除了有些意外,更多了些油然而生的欣喜。庫恩再次感受到,他和卡巴內之間的冷戰已經切實地畫下了句點。
「謝謝你,卡巴內。」
「要謝就等回去再謝科諾伊,這件斗篷是他幫你準備的。」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又多了件要好好感謝科諾伊的事了呢。」
「……是啊。」
該向科諾伊道謝的事早多到數也數不清了吧。
回想起登基為王一路到業都滅亡後的流亡生活,甚至是移居到地下後的漫長永生,要不是有科諾伊這個強力的後盾,這段旁人難以想像的崎嶇的人生路究竟會被扭曲成何等惡夢,卡巴內不敢去想。
千年以來對這位得力隨從所累積的感謝不是三言兩語便能道盡。
能夠有這樣的隨從相伴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這一點在漫長的永生中早已是個無庸置疑的事實。
「卡巴內,你還好嗎?」
瞧著對方突然停下動作而不發一語,庫恩有些擔心地詢問道。受了寒氣而略顯冰冷的指節碰向兜帽下的臉龐,讓心緒有些失了焦的卡巴內趕緊回神,
「我……沒事。」
下意識別過臉想躲開一時之間過於親暱的接觸,卻又想到這樣帶著拒絕意味的舉動似乎會讓庫恩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卡巴內趕緊一把扣上庫恩還停滯在側的手,
「別在這耗掉太多時間,後面還有一大段路要趕。」
緊握著庫恩繼續緩緩前行的卡巴內,此刻簡直是用盡全力去忽視那衝上腦門的陣陣熱氣,同時他也在極力說服自己,身後傳來的幾聲輕笑絕對只是幻聽。
再度陷入沉默的兩人又這樣走上好一陣子,終於抵達小徑的盡頭的同時,他們也一同迎接了來自地平線的第一道曙光。
緩緩上升的朝陽帶著溫暖而耀眼的光芒,是千年來快要被庫恩遺忘的光景,儘管陽光灼得眼睛有些難受,他依然睜大著眼,想將這一幕重新刻劃在記憶之中。
看著庫恩掙扎地縮著眉、卻又拼命想撐開雙眼,逗趣中更多了幾分招人疼惜的可愛。
「你不介意的話,我之後多帶你上來就是。」
「真的嗎?!……既然說好了,可就不能食言喔。」
意外的提案讓庫恩喜出望外,但當他一想到這段時間總是默默獨自來往於地上及地下的卡巴內,忍不住又小聲補充道。
「這是當然的。」
順手拍了拍對方的頭,簡短的回應依舊維持平淡的語調,庫恩卻注意到卡巴內臉上的表情比啟程時緩和了不少,甚至還微微勾起了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過了一秒、兩秒,卡巴內注意到那雙石榴紅仍舊盯著自己不放。
又過了三秒、四秒,他開始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上了什麼,順手抹了抹臉,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差不多該繼續上路了。」
耐不住性子默數到第五秒,被盯得尷尬的卡巴內這才清了清喉趕緊說道。
遠方的太陽不知不覺間早已脫離地平線浮出天際,走在一片荒蕪的庫恩四下打探著這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地上世界,他這才想起打從出發到現在,卡巴內從未提起有關目的地的任何訊息。
「卡巴內,我們究竟要去哪呢?」
面對庫恩的疑問,走在前頭的卡巴內頓時陷入了沉思。
不遠處浮現出山丘的輪廓有些眼熟、卻已經不是記憶中所熟悉的光景,或許現在還不是向對方坦白的時機,
「到了目的地你就會知道了。」
過於曖昧不明的回應讓庫恩摸不著頭緒,周遭的荒涼與陌生讓他不自覺的又將卡巴內的手握得更緊。
當兩人最終到達目的地的那一刻,歷經長年風化的大片廢墟所描繪出的輪廓,讓庫恩倏地想起那早已在千年前消失於世上、卻永遠無法從記憶中抹去的國家──「業都」。
* * *
「業都的王城位於一年四季都十分溫暖的南方。
整齊劃一的街道佈滿了淺灰色的石磚,當巡守衛兵騎著馬路過時會敲出規律的達達聲。
順著路幅最寬的那條大道前行、隨後爬上一段緩坡,就可到達坐落於山丘上的王宮。
居住在王宮的,是那位業都史上最年輕的國王──同時也是拯救了許多人的英雄。」
剛移居到地下的頭幾年,和幾個孩子們時常玩在一塊的庫恩,會在夜裡就寢前對他們輕聲吟唱出他記憶中的業都。
安撫人心的歌聲,總能讓沉沉睡去的孩童沉入甜美的夢鄉,也同時撫慰了偶爾路過屋外的卡巴內心中那份失去故國的痛。
冉冉推進的時光,讓當年的孩子們逐漸長大成人、衰老、死亡,而庫恩那輕柔的歌聲,也隨著最後一個生命的凋亡而不曾再響起於整座地底之城的任何角落。
事隔千年,當業都的殘景重現在面前,庫恩下意識地將腦中浮現的片段旋律哼唱出口,試圖把記憶中的景物填補進眼前的廢墟。
過去的石磚道如今覆滿了厚重的塵土,達達的馬蹄聲只能任憑幾陣呼嘯的狂風吹散在追憶之中;從建築的殘骸中勉強辨認出的道路,仍舊筆直地通往不遠處的那段緩坡,而位於坡道盡頭的王宮,想必也早已乘載了長年之下數不盡的孤寂。
歌聲漸歇,周遭再度恢復了寂靜。
杵在原地的庫恩四下環顧了一圈,印象中這裡本該是王城中最熱鬧的廣場。
曲終、人散,現下還遺留在這的只是兩個被時間所遺忘的過客。
庫恩從來沒想過,卡巴內在陷入數百年的絕望後還會想回到業都;他也沒想到,對方竟會選擇帶上他一起回到這因為他而被世間所遺忘的故國。
「卡巴內……。」
如今,你還後悔嗎?
問過不下數千、數萬次的疑問,不管對方的答案是肯定抑或是否定,都已經不重要了。
硬是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衝動一個勁地往肚裡吞,庫恩又向靜立在側的卡巴內湊上幾步,無聲地揪上對方外套的一角的他,已經不願再經歷任何一秒與對方的冷戰。
「抱歉,你應該沒想到我會帶你回來業都吧。」
語帶幾分歉意,卡巴內輕輕將手心覆上那隻揪著自己衣角的手。
「卡巴內不需要道歉,只是……,」
「別擔心,我沒問題的。」
簡短的回應彷彿是看透了對方欲言又止下的心思。
庫恩微微抬頭往身旁一瞧,映入眼簾的是卡巴內那抹沉穩而溫和的笑容,
「即便曾經恨過、也後悔過,但都已經過去了,事到如今我能做的,只有牢牢將業都曾經存在的證明記在心裡。」
像是在斟酌著每一字、每一句的緩和語調明顯少了曾幾何時的從容與自信,但此刻卡巴內向庫恩訴說的話語卻明白表現出足以讓人信服的堅定。
「庫恩,接下來的路,你還願意跟我一起走下去嗎?」
順著卡巴內的視線看過去,是那經歷千年滄桑仍舊屹立不搖的業都王宮。
「我願意。不管卡巴內去了哪,我都會緊緊跟上的。」
冷戰結束的那天,庫恩便再次下定決心,這輩子不光只是要幸福地活著──而是要在有卡巴內的陪伴下度過幸福的每一天。
給予允諾並扯開笑容的同時,庫恩總覺得鼻頭也跟著隱隱發酸。
隨後順著緩坡步上山丘頂端的兩人,終於在睽違千年後再次看見業都王宮的全貌。
經過歲月的洗禮的業都王宮,儘管早已褪去往昔那令人震懾的華麗與宏偉,轟然豎立的石柱及殘存的石牆、磚瓦仍在千年後堅守著業都曾經的榮光。
斑駁的大門和離去那天一樣依然緊閉,將過去一段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封藏於內。
卡巴內仔細撫過門上每一寸淡去的花紋,彷彿只要這麼做,就能感知到深藏在門扉另一側的點滴追憶。
接著又將雙手握向那厚重門把的他,猶豫片刻卻縮回了手並毅然調頭離去。
「不進去看一看嗎?」
「不了,要是不小心把大門弄壞那可就麻煩了。」
「……原來如此。」
庫恩疑惑地撇了撇頭,儘管沒有完全被卡巴內的說詞說服,他還是加快腳步跟上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讓那些埋藏在王宮內的過往繼續靜靜地沉睡在時間的渦流之中,想來也不是件壞事,或許卡巴內是這樣認為的吧。回頭再望了眼那緊掩的門扉,庫恩不禁暗自推敲著。
* * *
沿著圍籬繞過王宮正殿,位於後方的空地本該是一派百花齊放的花園,但隨著千年時光的流逝,視野所及只剩一片寸草不生的黃土。
一路走來,這樣的轉變本就在庫恩的意料之內,但親眼所見這番景象的他,終究還是擋不住那襲上心頭的失落與惋惜。
他一直都記得,在整個業都,他最喜歡的就是王宮後頭這座總是盛開著各式花草的花園。
側眼瞥見抿著嘴不發一語的庫恩,卡巴內順手攬上那頭倚向自己的紅髮並輕緩地拍了幾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轉移對方注意的他,只能用這樣笨拙的方法去安撫那短時間內無法提振的低迷。
「要不要到前面坐一會?走了兩整天也該休息一下了。」
前方空地的盡頭是這座山丘的邊崖,只要從那遠眺,便可以一覽山腳下王城的全貌。
簡單應了聲的庫恩,情緒顯然還是有些低落。
卡巴內隨即領著他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土堆上席地而坐,放眼望去的殘跡勉強還可拼湊出過去的街景。
而在夕陽渲染的一片橘紅中,遠方一道不容忽視的龐然巨影,正是中樞教會那依舊飄浮在空中的據點──方舟。
「這個拿去吃吧,這可是科諾伊特地為你做的。」
卡巴內遞上前的乍看下是個普通的麵包,不過既然是科諾伊的準備的,必然有其別出心裁的地方。
果然不出庫恩所料,一口咬下的麵糰如同剛出爐般鬆軟,夾藏在裡面帶著酸甜的清香的內餡是庫恩喜歡的味道。
「這種莓果不是很難栽種嗎?把那麼珍貴的莓果拿來作成果醬,會不會有點可惜?」
「『只要庫恩大人喜歡,只是單單的莓果再種一下就有了!』那傢伙是這樣說的。」
語氣中一貫的平淡模仿起自家隨從講話調性所充斥的違和,不免惹得庫恩一陣發笑。
「……我有講什麼奇怪的話嗎?」
著實不懂庫恩笑點的卡巴內一臉疑惑,他從沒想過要藉著刻意模仿科諾伊來舒緩對方低落的心情。
只是這樣的插曲在回到地下後再次被庫恩提及,隨後在科諾伊追問之下難掩困窘的卡巴內暗自發誓再也不會妄然引用自家隨從的發言,這部分倒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卡巴內,謝謝你。」
終於打住笑聲的庫恩轉過身,夕陽渲染下的橘紅髮絲襯著一雙如寶石般的石榴色大眼,千年以來相同的面容沒有絲毫的改變,也一如過往深深吸引著卡巴內的目光。
「我可沒做什麼值得讓你感謝的事。」
下拉的兜帽只是為了遮蔽過於熾烈的夕陽,順便擋下這段時間被對方直視之下仍會竄出的些許羞窘。
看到卡巴內的反應,庫恩又笑了笑,隨即轉回去繼續小口啄食著手中的麵包。
直至夕陽西沉,點點星子逐漸綴上寧靜的夜空,卡巴內這才再次開口,
「庫恩,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大概是朔月後的第十天吧。」
就算移居地下的日子無法憑藉著月亮的圓缺計日,庫恩始終沒忘記過去卡巴內教會他的計日方法,他這才想起千年前來到業都不久,當夜空也是掛著相同月形的某天,似乎是個對業都而言相當重要的日子。
「初夏第一個朔月後的第十天,是『業都』這個國家誕生的日子,每一任的業都國王也都會選在這一天登基。」
「所以一千多年前的卡巴內也是在這一天當上國王的嗎?」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才想在這天回來業都看一看。」
隨著時光悠然流逝,在卡巴內的認知中這世上早已尋不著任何跟業都有關的痕跡。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頻繁地出入地上,他也不會在與庫拉的閒談中得知業都遺跡還存在於世的情報。
但即使已經比過去幾百年來還能更坦然地面對業都滅國的事實,卡巴內還是沒有足夠的自信獨自去踏上探尋故國的旅程。
掙扎了好一陣子,他才終於開口詢問庫恩一同前往地上的事,而不知道旅途目的地的庫恩,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卡巴內難得的邀約。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帶我回來業都。」
仰望滿天星子的庫恩語帶輕快說道。
他本以為業都的存在對卡巴內而言早已是個不得碰觸的禁忌,但顯然是他低估了這位業都國王心中那份對於故國的執念。
「如果我提前告訴你目的地,你還是會跟著一起來嗎?」
「當然會,因為我們已經約定好,不管往後發生什麼事都要一起面對,不是嗎?」
庫恩舉起右手勾了勾小指,阿魯姆曾告訴他這個動作代表著互相約定的信號。
「是啊,你說的沒錯。」
直盯著左手的小指,卡巴內仍然無法忘記在阿魯姆催促下勾上庫恩的小指有多困窘,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天再次許下約定的他絕不容許自己再次有任何反悔的餘地。
「要是沒碰上利貝爾跟阿魯姆,我們也不會像這樣一起來到地上。」
卡巴內邊說邊望向遠方,飄浮在空中的方舟儼然在宣示著中樞依舊橫行於世的事實。
他心裡明白,往後庫恩要是再問他曾不曾後悔,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但一味的後悔也只會帶給彼此更多的痛苦,遇見利貝爾和阿魯姆後他才驚覺到,現下該做的應該是緊握身邊最珍視的人並且好好活下去。
「所以,我絕對不會再放手了,這次絕對不會。」
側過頭凝視著自己的一雙灰眸再次染上沉寂千年的堅定與自信,讓庫恩看得有些失神,在中樞初遇的那晚,突如其來出現在面前的那個人也是用著如出一轍的表情誓言要改變他的人生。
「……卡巴內。」
「怎麼了,庫恩?」
「我……我果然還……,」
「果然還?」
直望著自己過於認真聆聽的神情,讓庫恩遲遲不敢將哽在喉間的告白坦然道出──
我果然還是好喜歡、好喜歡卡巴內。
「……我果然還有點餓。」
「還餓的話,我這一份也給你好了。」
面對如此出格的發言仍舊不為所動的卡巴內,順手遞上自己那份幾乎沒動過的麵包,而紅著臉接過對方好意的庫恩只能猛低著頭去掩飾一臉窘態,哪還管得了五臟廟究竟是不是真的還塞得下第二個麵包。
不過沒有意識到對方真正心思的卡巴內,倒也不排斥庫恩這種如孩童般單純的一面。
他也推測著或許就是這樣的個性使然,讓庫恩能在移居地下後還能跟一群孩子打成一片,為那段不見天日的生活增添了短暫的歡笑。
「庫恩,你可以再唱一唱那首和業都有關的曲子嗎?」
隨著挪移的腳步聲,庫恩感覺到一股輕柔倚上自己的背脊,近在耳畔的低語是來自背著他坐在身後的卡巴內依戀般的請求。
「只要卡巴內想聽,要唱幾次我都願意。」
輕啟的薄唇所流洩出的旋律,讓一段又一段的追憶迴盪在業都的每一寸故土。
一直以來深愛的故國並沒有滅亡,只是提前在歷史的洪流中停下前行的腳步,聽著庫恩輕唱出回憶中的業都,卡巴內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
「在這個曾經許下誓言要守護你一輩子的地方,我再次向你保證,庫恩,我會用這看不見盡頭餘生好好珍惜和你度過的每一個瞬間。」
輕輕勾上的小指,是約定好要一起在名為「永生」的旅途再次啟程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