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氣的代價> (卡巴庫恩)

 大綱:

  時間是在地下組某兩位世紀大和解後繼續永生的幾年後,某天晚上科諾伊察覺到卡巴內的不對勁,結果果然不出所料跟庫恩有關,主從兩人究竟該如何化解這個危機?

* * * * * * *

  滴答、滴答,牆上掛鐘的鐘擺來回擺盪,再過幾分鐘,地底的一天將再次畫上句點。
  科諾伊將燒開的熱水注入備好的陶瓷茶壺,一千多年來,幫卡巴內泡上一壺睡前的晚安茶是他每晚的例行公事。
  只要將茶送到對方手上,他就可以結束這再平凡不過的一天,回房鑽進被窩好好睡上一覺──原本應該是要這樣才對。
  
  「卡巴內大人,茶我就先放這,稍等個幾分鐘,等茶葉泡開就可以喝了。」
  科諾伊將茶壺以及一個相同色系的瓷杯放上矮桌,坐在一旁的卡巴內只是點了頭應了一聲,便將注意力轉回手上的書。
  「那我就先回房去了,您也早點休息吧。晚安,卡巴內大人。」
  簡單報備了聲,科諾伊再看了卡巴內第二眼,這次的對方一丁點反應也沒有。
  
  果然,今天的卡巴內大人看起來怪怪的。

  跟隨了這位主子已經超過一千年的時間,卡巴內的每個表情、每個無意間的舉動所隱藏的情緒,科諾伊可說是近乎瞭若指掌。
  而此刻那緊皺的眉頭,便是暗示著案情不太單純的最佳信號。另一方面,雖說卡巴內兩眼直直盯著手中的書本,但科諾伊就不信這位頭腦再好的前國王能毫無障礙地去閱讀一本根本拿反的書。
  看來今晚還不能那麼快見到可愛的床鋪了,不過跟看似有些異樣的卡巴內比起來,那淡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睡意其實對科諾伊而言也算不上什麼。

  隨手拉了張附近的矮凳放在卡巴內面前,科諾伊一屁股直接往矮凳一坐,腦袋也順勢開始翻找可能派得上用場的心靈雞湯語錄以備不時之需。
  「你怎麼還不回房去?」
  卡巴內一臉狐疑地瞅著正坐於前的科諾伊。
  「卡巴內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啊?」
  「說什麼呢,大半夜的哪來什麼煩心事。」
  放下手中的書,卡巴內往杯裡倒了些茶,語氣之淡然像在揶揄科諾伊的大驚小怪。
  「會這樣刻意掩飾,看來問題真的不小。」科諾伊將手環在胸前,開始去認真思考事態的嚴重性,「照這情況來看,該不會是跟庫恩大人有關吧?」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當事人面前不小心將腦中的推測脫口而出,更沒注意到對方強裝之下的淡定會因為自己無心的一番話而瞬間崩解。

  「科諾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雙手捧著那杯碰都沒碰一口的茶,卡巴內的眼神有些猶疑。
  「您儘管問,我在此洗耳恭聽。」  
  看這個樣子,八成是和庫恩大人有關的戀愛煩惱吧?
  科諾伊揚起了抹對於一切了然於胸的笑容,看來從結束冷戰後逐漸找回從前感情的兩人,還是得靠自己在後面推一把才行。

  「在什麼樣的狀況,會讓一個人去刻意無視另一個人的存在?」
  嗯?無視?為什麼又開始無視了?您們兩位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聽完卡巴內的問題,科諾伊先是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隨後來回反芻幾次那怎麼聽都覺得不太對勁的問句,已經在腦海中精心挑選好的愛情諮商語錄,也只能先一個勁地吞進肚子裡。
  不過科諾伊畢竟是跟在卡巴內身邊超過一千年的優秀左右手,在自家主子意料外的發言之下,他姑且還能快速想出因應對策──在摸清這個問題背後真正的意圖以前,他決定先打迷糊仗,萬一話題不幸被帶到過去五百多年那段冷戰期,不論是心靈雞湯或愛情語錄,哪一樣都絕對派不上用場。

  「請問您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疑問呢?」襯上一個略顯尷尬的微笑,科諾伊對自己使不上力去掩飾情緒的嘴角感到有些汗顏,但是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對方勉強湊合的笑容,卡巴內隨即閉上嘴沒有出聲,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讓柯諾伊越發擔心。
  握在手裡的茶杯仍舊一口都沒動過,有些失焦的雙眸配上再度蹙起的眉稍,這是卡巴內陷入極度煩惱到近乎要自我放棄時才會出現的表情,對此科諾伊可是再明白不過。
  這種時候可以做的就是擅自轉移話題、要不就是安靜等到卡巴內自己想通,再讓他主動開口。然而當科諾伊都還沒決定究竟該選擇哪一步時,某個人的聲音率先轉移的兩人的注意力。

  「科諾伊原來你在這,剛剛在你的房間沒看到你,還想說這麼晚你會上哪去了。」
  庫恩在門邊探了探頭,看到柯諾伊的身影讓他鬆了口氣,卻又在下一秒突然收起揚在嘴角的微笑,這樣的轉變科諾伊可沒漏看任何一秒。

  果然,今天的庫恩大人看起來也怪怪的。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科諾伊回應道。
  他看了看躲在門口的庫恩,又看了看眼前低頭不語的卡巴內,突然靈機一動,如果問題出在這兩個人身上,那麼最直接的方法不就是來個當面對峙說清楚講明白嗎?
  「對了,剛剛才泡了點睡前助眠的花草茶,您要不要一起來喝一點? 」科諾伊趕緊補上一句。
  「不……不用了,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我房裡的燈好像出了點問題點不著,待會可以請你過來幫我看看嗎?」
  庫恩依舊躲在門外不願跨進來半步,剛剛還探出的頭現下也只剩半張臉。
  「好的沒問題,可能是燈油沒了,我這就過去,」才剛從矮凳起身,科諾伊眼尾的餘光不偏不倚捕捉到卡巴內那臉比剛剛更加明顯的忐忑,讓他趕緊改口,「庫恩大人,不好意思還是請您先回房稍等一下,我跟卡巴內大人說完話就過去。」
  話才講完,只見庫恩稍稍點了個頭,便匆匆踩著有些慌亂的腳步離開現場。

  「⋯⋯您說的刻意無視,指的就是剛剛那種狀況嗎?」
  科諾伊知道這是在明知故問,但是他總覺得要是自己不先出聲說點什麼,自家那位腦裡不知道又會怎麼胡思亂想的主子,大概就會繼續維持那不發一語盯著書的狀態度過這一夜。
  「對。」
  經過這樣一問,卡巴內終於將視線從那本仍然拿反的書上移向科諾伊,伴著一聲鏗鏘有力的回應,彷彿在給予科諾伊無窮的信心要他相信自己的假設,只是此時此刻的科諾伊不需要這樣的信心。
  「所以,卡巴內大人,您覺得庫恩大人在刻意無視您?」
  「沒錯。」
  卡巴內臉上瞬間閃過一抹彷彿找到知音的感動,但隨後又恢復那沒有過多情緒起伏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啊⋯⋯。」
  科諾伊這才回想起晚餐時間,庫恩難得興致高昂地不停向他搭話,從菜園出現沒看過的蔬菜、該怎麼用那些食材做出新的料理、 一直談到阿魯姆前些日子在廣播時唱的那首自創曲,雖然科諾伊也會將話題拋給卡巴內,但每當卡巴內簡短的回應後,庫恩便像是沒聽到般自顧自又開啟下一個話題。
  當下科諾伊也沒特別覺得哪裡不對勁,只覺得庫恩這天怎麼比平常多了那麼多話。
  他擅自猜想可能是因為卡巴內前些日子答應要帶庫恩去地上晃個幾天,更直白的說法就是去約會,才讓他有些雀躍過頭。
  科諾伊怎麼也沒想到,事實跟他預想的竟會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樣說來,晚餐時間庫恩大人拼命找我講話,也是為了要刻意表現出正在無視您的樣子啊。」
  再度將內心話脫口而出,來不急把話收回的科諾伊,此刻絕不敢正眼去確認坐在面前的卡巴內臉上的表情有多難看。

  「所以我才想問你,庫恩會因為什麼事而想無視我的存在。」
  卡巴內整個人癱陷在他專屬的單人沙發裡,隻手遮著雙眼的他已經全然放棄思考。
  這個把自己的尊嚴看得比什麼都還重要的前任業都國王,居然會如此坦白地尋求自己的意見,這讓科諾伊不得不去絞盡腦汁思考,強迫自己燃燒所有腦細胞也要想出那個能夠順利替對方解決問題的最佳答案。
  終於,他得出了一個他自認為絕佳的回覆──
  「卡巴內大人,您直接去找庫恩大人問個清楚不就好了嗎?」
  科諾伊順帶附贈了一個豁然開朗的笑容。
  「你是沒看見剛剛庫恩躲著我的那副模樣嗎?」
  忍住想送給對方一個白眼的衝動,卡巴內食指用力揉著右側太陽穴,他開始覺得找科諾伊商量這件事的自己犯了人生中最大的錯誤。

  「這種時候就是展現主動積極的好機會啊!您可別跟我說您打算繼續維持這樣被庫恩大人無視的狀態。」
  「我沒有想被庫恩無視。」
  「這就對了嘛!您就聽我的勸,去找庫恩大人談談。」
  「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
  「沒有。」
  右邊太陽穴揉著揉著,怎麼左邊的太陽穴也開始隱隱作痛。看來自己一度想拉上科諾伊一起去找庫恩,並讓他順理成章當和事佬的如意算盤也是打得太早了,卡巴內不禁這樣想到。

  「來,卡巴內大人,這個給您,」科諾伊將不知何時冒出的罐子塞進卡巴內手裡,「別說我沒幫您,用這個當理由就可以名正言順去找庫恩大人向他搭話了。」
  卡巴內看了看手中的透明罐,裡頭裝的是半滿的淡棕色燈油。
  「你真的要讓我自己去跟庫恩談嗎?」
  卡巴內仍然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當然。」
  科諾伊隨手將那僅存的希望捏碎,雖然也是出自於各種不得已。
  看著卡巴內臉上還殘存著幾分猶豫,科諾伊決定狠下心,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家主子好,
  「卡巴內大人,請恕我僭越奉勸您一句──逃避並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行為。」
  語重心長說完這句話,科諾伊便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現場,獨留被當頭棒喝之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卡巴內。

  * * *
  
  同一時間,遲遲等不到科諾伊的庫恩,倚著牆獨自坐在房外。
  房裡沒有燈火照明,做什麼事都不方便。就這樣直接就寢固然也是個選擇,但是今天不知為何睡意偏偏不肯找上門,極度清醒的狀態下,庫恩只能望著眼前的小窗發呆。

  窗外幾盞油燈所映出的景象帶著幾分溫暖的鵝黃,除了一兩間許久前曾經有人居住過的木屋,其他什麼也沒有,身居於深不可測的地底,即便抬頭仰望,也望不到那滿天繁星。
  庫恩回想起和卡巴內一起生活在業都的那幾年,他們常常併肩坐在長廊的落地窗前欣賞那片璀璨的星空,也曾一起花上一整晚等待著流星劃過天際的瞬間。
  庫恩還記得某一晚,好不容易看到流星的他興奮地許下要和卡巴內幸福活下去的願望,當他許完願,才注意到對方早已靠著自己的肩頭沉沉睡去。

  「是不是要兩個人一起許下的願望才能順利實現呢?」
  庫恩自顧自呢喃著,他忍不住想質問自己,這一千多年來的人生真的過得幸福嗎?
  怎麼又在想這種事了?庫恩趕緊甩了甩頭。
  一整天沒有跟卡巴內正面說上話,讓他開始胡思亂想,明明已經和對方約定好,以後再也不會讓舊事重演,結果自己反倒成了率先打破誓約的那一方。

  「不知道卡巴內現在在做什麼,總覺得這樣⋯⋯,果然有點寂寞呢。」
  庫恩將臉埋進屈起的雙膝之間,當他再度抬頭,突然出現在一旁帶著深棕色的身影不禁讓他倒抽了口氣。
  「卡巴內?!怎麼是你?科諾伊呢?」
  回過神的庫恩沒忘記自己正在進行刻意表現出無視卡巴內的狀態,當他想趕緊將身子挪移到能遠離對方的相反側,卻被率先出手的卡巴內拖住行動。
  「可以請你放手嗎?你弄痛我了。」
  別過臉輕聲道出這句話的同時,庫恩感覺胸口緊緊揪了一下──他感覺得到,拉住他的那隻手其實並沒有使上多少力。

  「抱歉,」握住手臂的力道輕到幾乎可以輕鬆甩開,但是卡巴內並沒有完全放手,「庫恩,可以告訴我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嗎?」
  經過這幾百年的轉變,庫恩早已習慣卡巴內這種緩慢而少了些情緒起伏的語調。
  和過去相比,曾幾何時的熱情與自信,已然被歲月強行轉化為對一切事物的冷靜與沉著,但庫恩並不討厭卡巴內這樣的改變,只是此刻的他正努力讓自己不被這撩人的聲線所迷惑,該有的堅持還是要把持住才行。

  「我在生你的氣。」
  過於簡短的回覆,或許會讓卡巴內摸不著頭緒,但庫恩管不了那麼多,他將身子轉向另一側,背對著卡巴內的他感覺對方並沒有因為這樣的舉動而要放開他的意思。
  隨之而來過於漫長的沉默,讓庫恩胸口悶得慌,他本以為卡巴內會立刻追問他生氣的原因。
  「你知道我為什麼在生氣嗎?」庫恩忍不住再次出聲。
  輕輕提起還環在手臂上的指節,庫恩沒有將卡巴內的手挪開,而是將它移到自己掌上,相互貼合的手心,只需彼此緊緊一握便可十指交扣。
  「我不太清楚⋯⋯,抱歉。」
  卡巴內邊說邊回握住庫恩,他深怕自己的答案又會讓庫恩從身旁躲開。
  「都還不知道原因就道歉,卡巴內還真奇怪。」庫恩忍不住笑出聲。
  「可以給我一點提示嗎?」
  雖然看不到卡巴內的表情,但庫恩想像著說出這句話的他,現在大概正抿著嘴、縮著眉,或許還會用手托著下巴,而正如他猜想的,此刻的卡巴內正是以這副模樣陷在苦惱之中。
  
  「巧克力。」
  庫恩並不知道過於簡短的三個字會差點讓對方回以他一個略顯失禮的呆愣表情,不過也幸好背對著卡巴內的庫恩不會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這樣你有什麼頭緒了嗎?」
  「雖然很想給你肯定的答案,不過我不想欺騙你⋯⋯,抱歉。」
  再一次的道歉,並不足以讓庫恩釋懷,再者,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卡巴內對於某些事情一如既往的遲鈍,在慪氣的催化之下,讓庫恩再度感到不滿,他抽開本還和卡巴內交握的手,順便往前挪了一小段距離,並決定以沉默回應那無藥可救的遲鈍。

  面對庫恩突如其來的反應,讓卡巴內本就有些失序的腦袋更是陷入一陣慌亂,他打從心底認為剛才不論如何都應該拖著科諾伊一起過來,有了第三者的存在,說不定就會有更多方法能化解現在面臨的尷尬處境。
  往庫恩的房內看過去,一片黑漆漆的,不過現在並不是提議去修復油燈讓房間重見光明的好時機,至少卡巴內還有這樣基本的認知。
  以往碰到征戰上的難題,總有兵書可以參考,再不濟,王宮裡多的是可以提供意見的大臣跟經驗老到的將軍。但是此刻的難題可說是人生第一回碰到,也是卡巴內必須獨自面對的難關,沒有任何經驗或是資料可以參考的狀況下,自己下一步究竟該怎麼做?
  
  「逃避並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行為。」
  卡巴內腦中回想起科諾伊剛剛離開前的這句話。
  既然不能逃避,那就是要正面迎戰嗎?
  雖然不確定自己的推斷是否可行,但有所作為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卡巴內隨即轉身面向庫恩的背影,暗自祈禱著庫恩的不愉快事件能就此順利落幕。 
 
  「當初先說好不要再冷戰的不是你嗎?庫恩。」
  肩頭從後方被一個勁地環住,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庫恩一度繃緊神經,但一經那有些不同於以往的沉穩低頻一擾,瞬間卸下的防備心讓他放棄一度想要掙扎的念頭。
  「前提是卡巴內不會惹我生氣。」
  「那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又是那個讓庫恩無法抗拒的聲線,環繞著肩頭的臂膀又收緊了些,庫恩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繼續回應下去,如果又惹得對方在耳邊再次低語,他不確定這一次自己還有沒有辦法招架得住。
  「不講話的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越發大膽的卡巴內,已經失了等待庫恩回應的耐心,觀察到庫恩的變化,讓他瞬間明白此刻攻守立場儼然完全轉換,他滿意地露出了抹促狹的笑容。
  「你⋯⋯你不要擅自幫我做決定,偷吃了我特別準備的巧克力,我可是不會那麼容易消氣的。」
  撐著最後幾分理智,庫恩硬是擠出一句完全不帶威脅性的宣示,別過臉的他不想知道卡巴內那張俊俏到讓人生氣的臉這次又向他逼近了多少。

  「原來是這麼回事,一開始說明白不就好了嗎?」
  原來,前天晚上被卡巴內拿來當作佐茶點心的巧克力,是庫恩特意準備的,為了那一年一度的特別之日能夠一起享用只屬於兩人的幸福,庫恩特別請難得來地下拜訪的阿魯姆幫他帶來那盒珍貴的巧克力。
  雖說忘記將巧克力藏好避免被誤食也算是庫恩自己的失誤,但當他一早看到只剩空盒的瞬間,還是沒來由地感到一股襲向心頭的失落,加上科諾伊對自家主子無心之下的指認,那份失落隨即轉變為對方渾然不知的賭氣。

  相反的,無心之下惹怒對方而陷入無盡煩惱之中的卡巴內,竟也沒想到庫恩會為了區區一盒巧克力生氣,甚至刻意去無視他,不過說到底也是自己有錯在先,此刻給出一句誠心的道歉對卡巴內來說並不難。
  「這件事是我的錯,抱歉惹你生氣了,庫恩。」
  卡巴內鬆開雙臂繞到庫恩側邊,單膝跪在一旁的他試圖和庫恩對上眼,但對方似乎沒那麼容易領情,立刻又將頭偏往反方向。
  「你還是不願意消氣嗎?」卡巴內問道。
  「對。」庫恩毫不猶豫回應道。
  「那就沒辦法了。」
  卡巴內起身的倒影映在庫恩眼前的那道牆上,庫恩突然有點擔心他就這樣轉身離開,只是在下一刻,他感覺到自己雙腳騰空被抱離地面。

  預料外的舉動讓庫恩慌了手腳,於此同時,他的心跳也比剛剛更劇烈地加速、再加速。
  「卡巴內你這是做什麼?可以放我下來嗎?」
  「既然道歉還是沒辦法讓你消氣,請恕我拒絕你的要求。」
  「⋯⋯待會科諾伊說不定會過來,這樣被他看見的話不太好吧?」
  「科諾伊已經回房睡了,他不會過來的,這個你大可放心。」等了幾秒,卡巴內又補了句,「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老實說被你無視一整天,我的耐心差不多也快被磨光了。」
  掛在卡巴內臉上那抹過於游刃有餘的笑容,讓庫恩又氣又不甘心,他不懂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腦袋遲鈍、性格又如此糟糕的男人。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可是還沒消氣的。」
  被橫抱在對方胸前,近乎呈現任憑對方擺布狀態的庫恩沒好氣地丟出這句話,而卡巴內僅僅回以他一聲輕笑,在下一刻卻又突然湊上庫恩耳旁,
  「願不願意消氣,你自己決定。不過能不能讓你消氣,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庫恩。」
  隨著對方輕喚自己名字的尾音落下,抱著庫恩的卡巴內一步踏進房內,屬於兩人的夜晚便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揭開另外一段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