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 In Love With You〉 (卡巴庫恩)
大綱:
天子詛咒解除後不久,整整曖昧了一年多的業都國王和前任中樞天子,趁著春暖花開之際終於下定決心向對方告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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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初春才會短暫綻放的櫻花,是純潔而高貴的象徵。
傳說位於王宮後山的櫻花林,長年居住著櫻花的守護精靈。
隨著花季更迭,精靈只有在櫻花綻放的短短一週內會從長眠中甦醒。因此只要在樹林中的第一個花苞綻放後,一直到最後一片花瓣飄落前的這段時間在樹枝繫上象徵愛情的紅色絲帶,來自精靈的祝福便能讓戀情長久維持下去。
這個從幾百年前便開始流傳的古老傳說,讓業都人皆深信著櫻花能帶來至死不渝的愛情以及終生的幸福。
而無意間從侍女口中得知這個傳說的庫恩,也終於迎來解除詛咒後的第一個春天。
* * *
「卡巴內大人,您早上交代的事我都辦完了。還有,剛剛去巡視了一下城鎮,祭典的準備工作應該沒什麼需要您出面處理的大問題。」
「知道了,待會你再把這幾份信件交給左大臣,辦妥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下達完毫不拖泥帶水的簡潔命令,坐在桌前的卡巴內提起筆又是一陣振筆疾書。
一旦全神貫注於公務,只要沒有攸關國家的緊急事件,就不宜擅自打斷自家國王做事的步調,這是長年跟在卡巴內身邊的優秀隨從──科諾伊一直以來始終不變的原則。
因此儘管自己還有另一件和國務無關的小事需要報備,他仍不發一語地逕自坐上位於牆角的長椅,等待之餘也順便放空養個神。
當整間書房只剩紙筆細碎的摩擦聲,敞開的窗不時吹進帶著春意的徐徐暖風,放空的腦袋在微風輕拂下總覺得有些飄飄然,沉到使不上力的眼皮經過幾番掙扎終究還是敵不過睡意,讓科諾伊終究只能放任自己進到夢鄉神遊。
「啊!居然不小心睡著了?!」
沉甸甸的頭向前一頓,瞬間從短暫淺眠中驚醒的科諾伊趕緊瞧了瞧四周,這才驚覺本來應該還在桌前辦公的卡巴內,現在正坐在對面沙發悠悠啜飲著茶。
「卡巴內大人……,敢問我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啊?」
「別擔心,不過就一個多小時而已。」
語氣平淡地陳述著事實,卡巴內放下茶杯,為桌上的另一個空瓷杯倒了八分滿的熱紅茶後順手推向對側。
「我是怎麼搞的?居然在國王書房睡了一個小時。不好意思,還勞煩您準備熱茶。」
違反了一直以來從未背棄過的優秀隨從守則,如此失態讓科諾伊挾著對自己的不滿拎起瓷杯一股腦地將紅茶一飲而盡。
「這沒什麼好介意的。畢竟你忙了整個早上,還往返王宮跟市鎮那麼多趟,會累到睡著也是正常的。」
「話不能這麼說啊,卡巴內大人。前陣子身體狀況才恢復的您都沒睡在書房了,我居然在這倒頭就睡,這還成何體統?」
回想到過去這一年多來,除了平時便須處理的政務、注意中樞是否有入侵的動靜、研究解除天子詛咒的方法,甚至還要承受被天子詛咒所侵蝕的痛苦,種種因素交疊之下讓卡巴內一度陷入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的危機。
所幸詛咒最後終於順利解除,並且在科諾伊強行將公務轉交給大臣們分擔之下,與過勞只有一線之隔的業都國王才有機會花上一個月的時間好好休養,並恢復到現在這樣活動自如的狀態。
「反正如果哪天等我又快要過勞,你八成又會擅自去指揮那些大臣們做事,到時候沒事做的狀態下我再一口氣把該補的眠補滿就行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請您該休息的時候就好好休息,這樣我也可以睡得比較安心啊,您說是不是?」
不對,這段話怎麼從哪聽起來都不太對勁?
眼看默不作聲的卡巴內一臉無關緊要地笑著,不禁讓科諾伊懷疑自家國王根本是在等著看死腦筋的自己出糗。
「科諾伊,有時候腦筋太過死板的話可是會沒有女人緣的。」
「腦筋死板跟女人緣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勞卡巴內大人操心。」
母胎單身了近二十年是科諾伊鮮為人知的死穴。
當這個痛點在閒談中被刻意提及,就算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國王,反擊的時候也沒什麼好手下留情的,
「不說我了,卡巴內大人。倒是您,不用擔心一下跟庫恩大人的進展嗎?」
一臉皮笑肉不笑地補上一句,科諾伊的這一擊威力大到差點讓一臉淡然的卡巴內當場把剛喝下的茶水全噴出口──好在只是差一點而已。
「咳咳……,你有必要講得那麼直白嗎?」
「既然卡巴內大人如此直接明瞭地關心我的私人感情問題,那麼身為稱職隨從的我關心一下您不也是應該的嗎?」
「關心就不用了,庫恩的事我自己會看著辦。」
緊蹙著眉一臉憤然抹去嘴角茶漬的模樣,絕對是被戳到痛處才會出現的反應,不過那也只是短短一下子的事,
「話說科諾伊,之前託你買的那個到底買到了沒?」
看著下一秒立刻故作鎮定雙手環上胸前的卡巴內,自知說得有些過頭的科諾伊此時也不忍再去揶揄對方的一臉窘態。不過這番話倒是提醒了他在書房逗留的原因其一,便趕緊從口袋抽出一個咖啡色的紙袋,
「卡巴內大人吩咐的東西,可沒有我科諾伊買不到的道理。」
接過紙袋朝裡面瞄了眼,卡巴內這才一臉心滿意足地將袋口折好並將紙袋收進披在一旁的長外套口袋裡。
「聽說櫻花已經滿開,大概這幾天就會開始謝了。如果您要帶庫恩大人過去的話,勸您這幾天就趕緊行動吧。」
「我知道,這個我自有安排。」
語畢,卡巴內順手將桌上幾封上了封蠟的信件推向科諾伊,
「這些幫我轉交給左大臣,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議廳那一帶。」
垂著眼思索了片刻,似乎另外下了某個決定後他又補充道,
「事情辦妥後順便幫我去跟庫恩傳個話。你告訴他晚點我想跟他出門一趟,先讓他在房裡等著,我這邊忙完就過去。」
「您終於打算要跟庫恩大人坦白了嗎?」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那小的先預祝您武運昌隆,並誠摯期待您的好消息。」
看透卡巴內心思的科諾伊,襯上不常使用的敬語恭敬地深深一鞠躬,不免引來對方一陣失笑,
「什麼武運昌隆?又不是要上戰場。不過你的好意我暫且心領了。」
如果,能順利和庫恩一起將裝在紙袋裡的紅色絲帶繫到櫻花樹的枝頭,那也就不枉這位忠心的隨從為自己多跑這一趟。
如果,這個遲了一年的告白能讓庫恩接受的話,那就太好了。
* * *
從寢室的大窗往外看過去,對上的便是坐落於後山那片櫻花林。
自從山頭被遍染上一層淡嫩的粉白色,算起來也剛好滿一週了。
「已經一個禮拜過去了,這樣還來得及在花謝完前把這個繫上去嗎?」
側坐在窗台上的庫恩一手撫著放在掌心的紅色絲帶──那是他在聽聞有關櫻花樹的傳說後,某次跟著科諾伊進城辦事的時候偷偷溜去買的。
而庫恩暗自期盼能夠一同實現戀情的對象,正是那位將他從天子宿命中解救出來的業都國王。
第一次在中樞見到卡巴內時的印象,說實在對庫恩而言已經有些模糊。
他只記得,那一晚一切都是那麼地突然,卻又像是事前早已預演過無數次般的理所當然。
來到業都的日子,光是和卡巴內處在同一個空間下,不經意對上眼後來自對方的微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會讓心臟不受控地怦怦作響。
不時被輕拍的頭、被摟上的肩頭,甚至是在自己擔心受怕時規律摩娑背脊的掌心所帶來的溫暖,曾幾何時早已成了日常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卡巴內本就是個過分溫柔的人,這件事早在被帶離中樞的那一夜庫恩就知道了。
然而詛咒的存在,始終讓庫恩懷疑這段過於美好的時光只是個難得一現的美夢。
直到詛咒解除的那一天,當所有不可能都轉變為可能、一切的夢境都成了真實,庫恩這才乍然意識到自己對於卡巴內的情感,不知不覺間早已化為無法割捨的依戀。
這樣的情感一旦讓對方知道了,究竟會不會被接受呢?
不過與其煩惱這個,庫恩更擔心無法在這段時間找到機會和卡巴內一起前往後山的那片櫻花林。
「如果今年不行,那就等明年吧。總是會有機會的……。」
將絲帶對折再對折,並仔細地將它收妥在腰包的側袋,轉過頭瞥了眼窗外的景致,佔據了視野一角的粉嫩花海,悄悄重疊上映在窗面那抹帶著些許寂寞的微笑。
「庫恩,你在嗎?」
被叩響的木門伴著熟悉的聲音劃破了房內的寂靜,也及時拉住了獨自在煩惱中越陷越深的庫恩。
匆匆自窗台起身快步走向門邊,在一心期盼之下打開門扉,果然立刻迎上那終日徘徊在腦海中的身影。還等不及出聲,早一步有所行動的身體毫不猶豫地環上對方的腰際。
「怎麼了,庫恩?今天怎麼這麼熱情?」
一開門立刻迎來一個意料外的擁抱讓卡巴內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他並不討厭庫恩這樣難得的主動。
「卡巴內不是說過,當見到一直很想見的人,會做的事就是送給對方一個擁抱嗎?」
「我……,好像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記得那是在詛咒解除後自己終於到達過勞極限,昏迷了整整三天後的事。
醒過來的霎那,映入眼簾的是庫恩那一雙哭腫的大眼。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腦子還沒完全清醒、還是潛意識提醒著他該做些什麼來安撫對方,卡巴內旋即一個起身便將庫恩緊緊擁進懷中。
至於之後的解釋說詞,總不能直接點破那一時的情不自禁,才讓卡巴內隨口編了個對彼此而言都無害的謊言暫時蒙混過關,不過這個說法倒也不完全都是錯的就是了。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好想見到卡巴內。」
庫恩自顧自地呢喃道,似乎沒注意到對方臉上維持了短短一秒的尷尬微笑。
「不是昨天晚上才見過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
身著的長外套又被揪緊了些,這時輕拍上對方的頭對卡巴內而言已然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反射動作,
「沒事的,庫恩。我這不就來了嗎?」
「卡巴內……。」
被那雙石榴色雙眸悄然一瞅,再多的理性都瞬間化為無形,不過凡事總得講求天時地利人和,就算卡巴內已經做好跟庫恩告白的準備,但地點絕不會是在對方的寢室門口。
「科諾伊應該有來跟你說過我要帶你出去吧?」
「嗯,他不久前才來傳過話。是說卡巴內的事都忙完了嗎?」
「那是當然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一直到今晚,都是屬於我跟你獨處的時間。」
「獨處」是個怎麼樣的概念,庫恩並不是不知道。
明明過去不太會為此感到害羞,此刻在腦中閃過和卡巴內並肩走在一起的畫面時,油然而生的羞怯卻讓他不禁緊張了起來。
抬頭對上眼時對方那一如往昔的溫柔笑容,再次讓心跳不聽使喚地加速。
隨之發燙的臉頰想必也已經刷上一層紅,慌亂地鬆開仍舊還在對方腰上的雙臂,來不及縮回的手卻在下一秒被一把牽住。
「再耽擱下去今天就要過完了,我們趕快出發吧。」
「……嗯。不過卡巴內,可以先告訴我,我們要上哪去嗎?」
「這該怎麼說明呢?罷了,待會你就知道了。」
一陣輕笑配上那無懈可擊的颯爽笑容,儘管讓庫恩著實心動了一番,卻仍無法讓盤踞在腦中的煩惱就此煙消雲散。
關上房門前再度瞥了眼窗外的山頭,如果目的地是位於全然反方向的城鎮,那今天大概又會再度失了機會,之後要碰上可以跟卡巴內單獨出門的日子,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時候了。
然而當兩人來到目的地的櫻花林,庫恩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訝異於眼前令人屏息的美景、還是意外和卡巴內想到同一處去的絕佳默契。
放眼望去遍布的櫻花,白日在藍天相襯之下本該是大片如細雪般的粉白,但此時恰逢夕陽西下之際,一片片輕嫩的粉色花瓣透著落日餘暉的橘紅,又是另一番絕美的景致。
再往樹林裡走近些,就會看到隱藏在花叢間隨著微風飄盪的一條條紅色絲帶,而卡巴內和庫恩心裡都明白,這些絲帶全代表著一段段被授予祝福的戀情。
「這裡果然是個很棒的地方,來到業都後終於有機會和卡巴內一起來了。」
在花海環繞之下踩著輕快步伐邊轉著圈庫恩,臉上藏不住的欣喜與雀躍更勝於以往。
離開中樞後,卡巴內一直在想方設法為庫恩的人生增添更多的色彩。
初遇之時那抹無法讓人讀透的淺淺一笑,如今終於能更加頻繁地展露出那抹遠比斜陽還加倍耀眼的燦爛笑容。
每當看著對方一點一點的改變,總讓卡巴內一再地確信當初將庫恩從中樞救出來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而此刻的他也再度在心中立下誓言,絕對會用盡一輩子好好守護眼前的這個人。
「庫恩,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一個箭步上前環握住對方的手腕,來自掌中繃帶的觸感,暗示著那道並沒有跟著詛咒一起消失的天子印記,不過這也無傷大雅。
成功將詛咒解除的自信,讓卡巴內已經無所畏懼,現在只需要自己的一句話、庫恩的一個點頭,他們兩人的未來便可以迎來毋庸置疑的幸福──此時的他依然如此深信著。
「怎麼那麼巧,我也有些話必須趁著今天告訴卡巴內。」
轉過身面對卡巴內、收起方才的一臉興奮雀躍的庫恩,泛著紅暈的臉龐此刻只剩下那抹曾多次讓這位業都國王為之傾心的微笑。
偏偏在這種時候,一股上竄的熱氣讓卡巴內腦子脹得有些難受,本已反覆預演多次的話,現在卻一個字也想不起來,這樣的窘境讓他忍不住別過頭隻手遮上那隱隱發燙的半張臉。
「既然你也有重要的事要說,那你先好了。」
「咦?唔……,好,我知道了。不過該從哪講起呢……?」
沒想到話題的主導權會這樣被丟過來,庫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為自己的表白做出適合的開頭。
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四下飄移的視線,在對上那雙灰眸的瞬間又飛快地移開,這一連串的小動作讓前一秒還呈現一臉困窘的卡巴內忍不住笑出聲來。
耳邊傳來的輕笑並不是令人感到不悅的嘲笑,但庫恩還是不太明白為何卡巴內會有這樣的反應,
「卡巴內怎麼突然笑起來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現在的庫恩倒也是滿可愛的。」
「可愛……嗎?」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詞用在自己身上,庫恩無法確定究竟該不該為此感到高興。不過既然是出自卡巴內的正面評價,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庫恩。」
趁著庫恩片刻的猶疑,重新整理將心情整理好的卡巴內再次輕喚他的名字,儼然已經沒有絲毫猶豫的他決定再次主動出擊。
跟第一次見面的那晚一樣,凝視著庫恩的依舊是那凜然與自信交織之下仍舊無法掩藏的溫柔。
伸手將庫恩垂在臉旁的髮絲撥向耳後,輕撫著夕陽照映下染上一層薄紅的側臉,卡巴內終於緩緩道出那句在心底沉了一年多的真心話──
「打從在中樞第一次見面的那天起,我就對你動心了。」
「卡巴內……?」
庫恩不太懂,如此簡單的一句話,為什麼會讓鼻頭有些發酸?
然而卡巴內的告白並不僅止於此。
當庫恩一個不注意,本還停在臉頰上的手隨即碰向肩頭並使勁一攬,讓他在毫無防備之下一頭倒進對方懷中,
「庫恩,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業都的國王、也不是被賦予盛名的英雄,只是個名為『卡巴內』的男人。而這個人,早在一年多前的那一晚,便已經深深愛上那位名叫『庫恩』的中樞少年了。」
來自耳邊的低語讓這一年多來的真心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伏在對方胸口靜靜聽著這些話的庫恩並沒有立刻出聲回應。
光是壓抑住鼻頭越發強烈的酸澀已經讓他近乎使盡全力,但一切的忍耐卻都在卡巴內再度將他緊緊一擁的那一刻前功盡棄,噙在眼裡的淚水也終究不受控地奪眶而出,轉眼間便染濕了眼前的白色衣襟。
「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些。」
動作輕柔地將微微顫抖的肩頭從胸前挪開,卡巴內一邊說著、一邊用指腹為庫恩抹去臉上的幾道淚痕,
「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這份心意始終都不會有所改變。」
「……卡巴內都說成這樣了,我怎麼可能會拒絕呢?」
仍舊泛著淚光的石榴紅在夕陽斜暉映照之下像極了閃閃發亮的紅寶石,同時扯出一臉幸福笑容的庫恩,襯著身後微風拂過的一片落英繽紛,讓這一幕深深烙印在卡巴內的腦中,這輩子絕對不會輕易忘記。
醞釀許久的真心告白得到了期望中的回應,就算此刻庫恩不開口,卡巴內大概也猜得到他想說的話究竟藏了哪些心思,只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讓他想聽聽看對方的心裡話,
「既然我都說完了,接下來該輪到你了。」
「欸?我嗎?……我想說的跟卡巴內剛剛講的那些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什麼樣的意思?不講清楚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庫恩。」
突然抵上下巴的指尖讓庫恩肩頭微微一顫,儘管對方嘴上說著困擾,但他實在無法從對方惡作劇般淺淺揚起的嘴角中感覺到任何類似的情緒。
「我的意思是……,我也一直都很喜歡卡巴內……。」
「一直是指多久呢?」
「應該是打從見到卡巴內的那天起……吧。」
「『吧』?不是肯定句嗎?」
「唔……。總之,我也是從第一次見到卡巴內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現在也是、以後當然也是!我一直、永遠都會喜歡著卡巴內!」
對上那張越發靠近的俊俏臉龐,被逼急的庫恩只能半投降似地將腦中浮現的字句一口氣道盡。
原想一個轉身趁機逃脫,誰料快他一步動作的卡巴內直接一手按住他的後腦,輕啟的薄唇瞬間被對方唇瓣間的溫熱所覆上,當彼此的雙唇交疊之際,吐息間似乎也跟著摻上了些櫻花淡淡的香甜。
「剛剛的那段話,我也會永遠記在心上的。」
突如其來的一吻還有隨之在耳邊迴盪的細語,迷得庫恩也不忍再回過頭去追究卡巴內那看似一時興起的捉弄。
既然彼此都坦明了心意,那麼就剩下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那件事了。
從外套口袋裡的紙袋掏出那條緋紅色的絲帶,卡巴內這才發現庫恩手中居然也握著一模一樣的東西。
「原來我們想的都是一樣的事呢,庫恩。」
「嗯,知道卡巴內跟我也抱有一樣的想法,總覺得……開心到又忍不住想哭了。」
儘管一臉幸福地笑著,話語間卻仍透露了幾分藏不住的鼻音,庫恩有些難為情地趕緊轉過身擦去再次氾濫於眼角的水氣,一時間也沒注意到從身後悄悄湊近的卡巴內。
「傻瓜,這有什麼好哭的。」
一雙溫柔的臂膀從身後一摟,隨即覆上的暖意讓庫恩陶醉地瞇起了眼,卡巴內這種有意無意間撩人的小舉動一直以來總讓他無法招架,
「開心的時候本來就會想哭,這不也是卡巴內自己講的嗎?」
「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不對,我好像的確這樣講過。」
記得這段話似乎在成功解除詛咒後被提及過,不過卡巴內很確定,當下喜極而泣的絕對不是他,而是站一旁感動到遲遲不能自已的科諾伊。
「不說這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趕緊把絲帶繫上吧。」
鬆開手後取而代之的十指緊扣,惹得庫恩不免又紅了臉,
「卡巴內,你以後要做這些事前可以先提前告訴我一下嗎?」
「你指的是什麼樣的事?」
「就……。」
再講下去,庫恩簡直不敢想像自己的臉究竟會燒到什麼程度,因此他也只能怯生生地用眼神示意了那正被對方緊緊握住的手。
「我知道了。」
有所意會的卡巴內淺淺一笑,隨後又補充了句,
「不過當一個人無法自拔地喜歡上另一個人,本就會在無意識之下做出這些舉動。」
「欸?真的嗎?」
「當然,我有什麼理由要騙你呢?」
此刻的游刃有餘,全都建立在告白成功後過於高漲的自信。
但當這段話在不久後再度被庫恩提及,羞恥心作祟之下的現任業都國王究竟該如何去掩飾滿臉的羞赧,那又是另一段後話了。
當卡巴內和庫恩一同將絲帶繫妥,西沉的夕陽已全然沒入遠方的地平線。
夜風徐徐輕拂著兩條嶄新的紅絲帶,來自精靈的祝福也將為互通心意後正式展開戀情的兩人帶來一段這輩子絕無僅有的幸福。